考古出土彩绘石雕修复的问题和成套技术记

石雕修复是石质文物和石窟寺保护的主要技术之一。

年10月11日，嘉兴雄石狮“守望多年”的雌石狮在子城遗址的考古和建设中被发现，曾引起了很大轰动。

经专家鉴定，这对石狮为明代遗物。文物级别：未定。雌石狮的出土对于了解嘉兴子城的历史变革具有重要物证意义。同时，该彩绘石狮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鲜艳的石质彩绘很罕见。

但是，刚出土的石狮损伤严重，头部和面部已大面积缺失，许多表面有明显机械损伤；

拾捡到的石狮碎块就有二十多片，加上长期掩埋在泥土中，其表面的彩绘隋泥土失水开始起翘，轻微触碰即掉落，极其脆弱。

若不及时进行抢救性保护，石狮表面珍贵的彩绘将会脱落殆尽，破裂的碎块极易遗失，一些风化部位将不断破损。

嘉兴出土彩绘石狮病害类型复杂，几乎囊括了出土石雕各种典型病害，包括大块缺失、断裂碎块、机械损伤、泥垢污染、表面风化、彩绘颜料起翘脱落等。考虑到该石质文物的濒危状况，嘉兴市文物保护所特意邀请浙江大学文物保护材料实验室张秉坚教授到嘉兴子城遗址现场考察，并请帮助完成了嘉兴彩绘石狮的保护修复方案。

年11月18日，嘉兴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组织省市有关专家对修复方案进行了评审，一致通过张教授提出的“保持真实性、修复过程尽可能可逆、根据考古学证据进行修复”的保护方案。

受嘉兴市文物保护所委托，专做石材护理的杭州云塘古建有限公司承担了抢救性保护修复的施工任务。出于对文物的敬畏，该公司集中专业技术人员组成专项石质文物保护小组，认真细致地开展修复工作。

修复施工遇到的问题和使用的技术包括：

1安全运输问题

石狮出土遗址正在建设中，彩绘石狮脆弱，需要转运到室内修复场所。石狮有数吨重，表面布满即将脱落的彩绘，如何包装和运输成为必须解决的第一个难题。

保护小组事先进行了各项预案的比较和多次演练，最后采用：“木托板+棉毯+海绵软垫+软吊带”的包裹方式，使用“叉车+吊车+大货车+人工管护”的连贯操作，十分安全地将石狮运到了杭州的修复工场。

2彩绘表面泥土去除问题

彩绘石狮出土后黏附了大量泥土，表面泥土的失水已使彩绘起翘，不干预或者干预不当，脱落的泥土将带走彩绘，造成文物价值损失。

保护小组先期进行了模拟实验，采用以下工序：

1）使用软毛刷轻轻将表面浮尘刷去；2）用洗耳球将角落中的尘土吹除；3）使用去离子水喷雾润湿表层泥土；4）用手术刀轻轻将大块泥土表面层去除；5）使用软毛刷轻轻刷除疏松泥土，并及时清理干净；6）从头部到基座逐步将表层大块泥土清理干净。

3彩绘预加固和表面泥垢精细清理问题

表层大块泥土清理干净后，石狮彩绘上仍遗留不少泥垢。受天气干湿影响，泥垢收缩膨胀后彩绘很容易掉落。

首先，对已开始起翘的彩绘进行加固回贴：1）用软毛笔蘸取去离子水润湿起翘区域；2）用水性加固液注入翘起部位；3）最后用无静电光滑纸轻压起翘区域；4）直到固化贴稳。

为进一步精细清理和防止彩绘脱落：1）使用固含量1%的浙大ZD加固液进行表层预加固，待干透；2）使用雾状去离子水润湿表面泥垢，并用特细颜料笔（1#），顺着石雕纹理，将泥垢缓慢擦除；3）使用棉签将残留的泥土干擦和黏附带走；4）对顽固泥垢，反复进行润湿和棉签擦吸，直到看不到泥垢、刚好显现出清晰的色彩。

4断裂部位的可逆性黏接问题

为缓解文物劣化，更好展现价值，对出土文物进行修复是十分必要的工作。但是，要做到可逆性修复，即能在不损坏文物的基础上还原，具有一定难度。

出土的石狮碎块被逐一编号，全部寻找到原断裂位置，校准定位并预留黏结层空隙。

为实现可逆目标，雌石狮所有断裂碎块的黏结都采用了可逆树脂隔离技术，即使用可溶于特定溶剂、不溶于水的树脂作为黏结隔离剂，然后再用双组份环氧等树脂黏结。

对于大块断裂部件，如雌石狮断裂的幼狮等，为保证力学强度，在断裂面内部打孔，种植数个φ10mm不锈钢筋后再进行黏结。

为避免黏结树脂和可逆树脂暴露在阳光下导致快速老化泛黄，所有黏结处的外部缝隙均留出2-3mm，使用同种石粉配制的修复砂浆进行填缝封闭和补全修饰。

最后，已脱落的二十多块雌石狮碎片被逐一贴回原位。

5石雕缺失部分的电脑雕刻补配

修复必须有考古学证据，不可臆想。出土雌石狮面部大块缺损，尤其鼻子和嘴角，严重影响石狮的辨识度和艺术形象。好在雄石狮头部完好，这就为修复提供了依据。补配过程：

1）由于雌雄石狮大小相同、朝向相反，借助手持式扫描仪进行三维扫描，并运用软件将雄狮对应的部位拼接到雌狮缺失的部位上，再经过精细修改得到修复目标的三维图像信息。

2）以“远看一致、近观有别”为原则，寻找到原石狮类似的石料。3）运用大型三维电脑石材雕刻机，雕刻出雌石狮脸部缺失的部分。4）将雕刻件临时固定到雌石狮脸部，观察比对是否合适，并做微小打磨修理。

5）最后进行黏结，使雌石狮脸部复原。

6表面整理

初步修补的石雕存在以下问题，需采取对应整理措施：

1）贴补和补全后，石狮表面局部偏高处：用砂纸等工具进行磨平。2）遗留的一些裂纹和缝隙：使用修复砂浆进行填塞和崁补。3）新补配的石料外观不协调：适当施彩和做旧。据浙江大学文物保护材料实验室分析，原嘉兴石狮彩绘颜料主要是铁红、群青和铅铬黄。整理时采用这些矿物颜料，掺入胶结物，然后依据原文物色泽规律实施局部上色和做旧，并使之与原物色调相和谐。

7石雕彩绘的表面加固和防生物处理

彩绘石雕最薄弱处是表面颜料层，很容易受到环境、外力和生物的破坏，尤其在南方高湿热地区。因此，需要对石狮彩绘颜料进行适当保护。

施工单位采用浙江大学文物保护材料实验室的加固和防微生物配方，用小喷壶和软毛刷涂布的方式对嘉兴彩绘石狮进行了整体保护处理。

8重要缺失部位的可拆卸支撑

对于没有找到考古学证据，暂时无法补配的缺失部位，目前只能空缺。但是，某些缺失部位，例如彩绘雌石狮脚下幼师断裂的下半身等，对石狮整体的力学平衡和稳定性有重要影响，需要考虑加以支撑。为此，此次修复工作还专门设计了可拆卸的有机玻璃金字塔型支撑块。未来只要找到缺失碎块或者老照片等证据，就可移去现有支撑块，并按原始形貌实现修复。

结果

经过杭州云塘古建公司石质文物小组近6个月精益求精的抢救性修复，年11月12日，修复好的一对石狮运抵嘉兴。嘉兴市文物保护所组织专家完成了现场验收。认为：

“此次修复遵循了不改变原状、可逆可还原及最小干预等文物保护原则，基本恢复了石狮原貌，保持了历史沧桑感，特别是修复后的雌石狮面部，还原了眉目传情的动人形态神，凸显了较高的艺术价值”。

在《文物修复验收单》上，综合验收结论是：

“嘉兴子城出土彩绘石狮抢救性保护修复工程符合浙江大学文物保护材料实验室的设计要求，符合国家标准规范；经过专家评审，认为该彩绘石狮修复工程的修复质量达到“优秀”，专家评委一致同意竣工验收。”

嘉兴子城出土彩绘石狮的抢救性修复是我省石质文物保护技术发展的一次有益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