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手机抖了一下。

“哎呀，我在我奶奶家，好无聊啊。”

“我真羡慕你。”

“什么？”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1.

原本三个人买了电影票打算一块儿去看，结果电影播的前一天，她跟我说：“我要回家一趟。”

“又放我飞机？发生什么事了？”

她给我看一条短信。简短却十分扎心：爷爷病重。

“我尽量明天赶回来。但我一定要回去看我的爷爷。”

2.

“爷爷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想多陪陪他，我后天才回来。”

“嗯，知道了，你多陪陪他吧。”

一切都好像我们多次经历的事情一样。

“医院了。”我们急匆匆赶回去，他们又会奇迹般地好起来。就像我奶奶一样。医院很多次，过了几天又乐呵呵地回家了。

3.

静坐上了回广州的车。“我上车啦。”

“好的，注意安全。”

但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短短车程，她的爷爷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刚到广州，就跟我说，“爷爷走了。”

“啊，不是吧？现在？”她便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标着日期。一些捣蛋的朋友还在下面评论，“恭喜你脱单啦！”

但是我知道，千言万语在她心里。

4.

“陈奕迅有一首老歌《岁月如歌》：天气不似预期，但要走，总要飞。

我坐在车上，听着歌，收到一条信息：‘阿公走了。’我心情很复杂，可一滴眼泪都没有。

高二那年，爷爷病情突然加剧，进了几次UIC，医生说血管已经塞了90%，但是爸爸坚持送他回家。

躺在床上的爷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下巴凹陷，目光涣散，甚至精神不清地乱说话。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爷爷。说不出的心疼，眼泪在不停地打转。

爷爷跨过了那次的难关。我以为这次也是。可是并没有。”

5.

安慰的话，我总是说不出。看到她的文字，我哽咽了。我想起了奶奶。

奶奶总是一脸的慈祥，我常常揣测，年轻的她一定很漂亮，才嫁给了帅气的爷爷。爷爷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印象中，奶奶一直都是单身一人。

奶奶是一位淳朴的农民，总是一本正经，也对我说，“奶奶从来不骗人。”以至于我甚至相信了她说的那个大怪兽吃小孩的故事。

等我到中学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每天用一个很小的被子装开水，然后把一大扎的药吃下去。因为生病要忌口，所以她总是说那不能吃，这不能吃。带她去喝早茶的时候，她最爱吃也只能吃的就是豆沙包。

小时候的我不懂得去体恤，直到她渐渐地得了老年痴呆症。

把自己的毛巾藏起来以后，说搞不见了；老是说楼上住了一个坏人，每天抢她的被子；家里面的人，她有时候也不记得。

我笑着说，“奶奶记性不是很好的吗？”可是我每次回家，刚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就知道，“啊妹放学回来啦。”

有一次她离家出走了，一家人到处去找，被村里面的人看见，打电话给我爸爸。爸爸后来跟我说，“你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出去么。她说要接阿妹放学，阿妹在幼儿园等我。”

奶奶又变回小孩子了，总是以为自己在过去。爸爸去探望她，她会说：“开出租车回来啦？”爸爸早在结婚前就不开车了。

以前忌口时不吃的东西，她也吃了起来。不管是高胆固醇的东西还是上火的，有时候家里人怕她吃太多对病不好，她会发脾气道，“我就吃了一点点，怎么那么小气。”

对于她可爱的老年痴呆症，我总是哭笑不得。牵着她的手，“奶奶现在怎么那么喜欢骗人呢。”她就哈哈地笑了。

6.

上大一了，我做了班上的临时班干，在军训期间也忙得死去活来。长达十几天的军训中，有一天正好放中秋的假期。正准备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手机突然进了爸爸的电话。

爸爸很少会打电话给我。我迟迟不想接，因为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我颤抖地打电话给辅导员，只批了一天的假。

第一次一个人从广州回我的小城市。刚好下雨了。上了巴士，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雨在玻璃窗上划下一道道痕迹，像是开了窗花。远处的乌云来势汹汹地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我插上耳机，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静得如一摊死水。

突然，雨大了。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因为下雨地滑，奶奶不小心扑倒在地上，胸口压到了一块石头。我那时候四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一直拉着她，“奶奶，奶奶，你别倒在地上啊，奶奶我扶你回去啊。”很多年以后，奶奶还是会整天提起这件事，眼里一片温柔。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把脸侧去窗边，不让隔座看到。

我知道此时表情一定很丑。我用手捂住眼睛，可是泪水还是汹涌而出。我感受到了我身体的颤抖，以及隔壁那位女士好奇而关怀的眼神。

终于回到家。那走过无数遍条熟悉的巷子，那扇被敞开的家门，以及坐在巷边那些喊不出名字的亲戚。

我愣愣地站在门口，妈妈坐在院子里。她扭头看到了我，走上前来抓我的手，“去看看奶奶吧。”接着就哭了起来。我死死地抓住门框，“我不去我不去。”“不要怕，奶奶不会害你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只是害怕，看到奶奶痛苦的样子。

爸爸轻轻楼过我，“她很安详，没事的。去看看吧。”

她躺在玻璃罩里面，脸色还是红润的，只像睡着一样。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隔着一扇玻璃我知道，我再也碰不着她了。

暑假结束之际，上学的前一天晚上，爸爸叫我去看看奶奶再走吧。

她86岁了，耳朵还是听得很清楚。我牵着她软乎乎的手掌，轻轻地说：“奶奶，我去上学啦。”

“哦哦，是去上高中了吧。”

我笑了。“不是呀，我这次去广州读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啊。我国庆放假就回来看你啦。”

“是吗，那你要努力读书哦，放假就来找我啊。”

和每次上学前的告别一样，但没想到却成了我和奶奶说的最后一次谈话。

下雨了，我回来了。但你却违约了。

7.

生命很强大，但也很脆弱。

人最无可奈的便是老去，以及生命的逝亡。

只有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有的人的离开，不仅仅代表着你以后再也看不见他，更是你生命角色的缺失。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老人，省吃俭用最为了你上学可以多买些零食；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老人，为了你去责骂自己的儿子；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老人，就算你只是低头玩手机她也能目光慈祥地看着你。

失去一个人，可怕的不是以后没有他的日子，而是以后你想起的，那些抹不掉的关于他的岁月和回忆。

如果他们还健在，如果你还没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那么，挤点时间回家吧。

长辈的恩情，是你无法用一辈子去报答的。

放下手中的手机，聊聊你的生活，或许他们并不会全听懂。

但是他们会笑着感到满足。

摘自网友的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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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哥哥去小叔家探望爷爷，要回家的时候爷爷非得往我跟哥哥手里塞一百块钱，我们拒绝了然后就走了。走了一段路之后爷爷还在我们身后说要给我们，我们停下来回头的时候永远忘不了爷爷弯着腰手里握着钱慢吞吞走向我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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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不听话，我爸揍我，

被爷爷看见了，

然后爷爷把爸爸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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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拉着我说：“我很好，别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多吃点好吃的。”

可是爷爷的饭桌上，我却只看到一盘咸菜孤独地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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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掰着手指头和我算着说，

今年我八十五，

你一年回来两次。

若我还能活五年，

那我还能见你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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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来奶奶这里玩两天好吗？

我托人装了wif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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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同洪水。

可惜他们已经不在了

相离勿相忘，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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